2017年11月8日 星期三

Finally


  菊月,沒有結成日本皇室十六八重表菊,祇是一片片凋落,直到成為葬禮擺設的白菊,也未匯成周夢蝶的《十三白菊花》一詩般淒美而莊嚴。零落、零落,直到剩下花蕊鑄成的劍柄與劍身間之鐔,堵塞心脈之間,阻斷血液流通,刀刃則分裂成心的破片,紊亂地嵌在血管,幾乎讓心臟停止機能。不豐之秋,未入深秋卻感冽寒。喪失之月以內,丟失的實在太多:視如依歸的場所、嚴重復發的心疾、一廂情願看作友人的人際、策劃良久的工作機會,甚至,最鍾愛的日本女歌手在完成二十五週年巡迴後,也宣告來年引退,發表一曲《Finally》。究竟,一次性地還能失去多少?習以為常的日常彷彿流水,隨歲月流轉,便結成一片極地的冰霜,甚至凝成冰山。然後,宣布那座冰山即是一個時代的終結。輕鬆地、輕鬆地,或許我們就能遺忘;或沈重地、沈重地,時代的冰山如刺,深深倒插心頭,掘出一個永填不滿的坑。人們總在練習面對諸多失去,直到失去生命。已經失去的,必須練習面對,那麼,即將失去的又該如何預習?幾週過去,終於鼓起勇氣播放《Finally》,預習即將失去日本歌壇最處女座的歌姬:一年為限。歌詞與旋律,柔軟地道出想講太久太久的話語,自己則反常地因一首歌曲而落淚。在我聽來,較正面的邁向新生、重生的鼓舞自然有;但事實上,這首歌就是一封對歌手生涯已毫無遺憾的遺書。所以,選擇在最完美的時刻成為神話。然後,連日就再沒換過播放的歌曲,只是一再重複、又重複,日子翻過一天、又一天。某個失眠的丑夜和摯友道:「這首歌,就當自己喪禮的最後一曲吧。」最後的殘菊宴,最後的失去,儘管自己從不害怕死亡;只是非得不抱任何遺憾地離開。一如歌詞所說:Finally, I can stop dreaming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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